漫漫旅途,细数落叶,红尘往事,沉淀记忆。茫茫人海,相识相逢相亲相爱相惜相怜相交相离,我们无法主宰世界,我们无法左右命运,但那心灵深处的点点滴滴的回忆,仍是我们人生历程中回首的粒粒珠贝。
--题记
初中时,因我个子矮小,坐在第二排,前面是一个男孩子,和我差不多高,因为是邻居,所以经常和同桌联合起来对付他。
我们用墨水抺在前方的桌子边,当他往后靠的时候,那白衬衣上就沾上一条黑黑的墨水印,要用汽油啊、煤油啊才能洗净。很长一段时间,他对我们敬而远之,不敢再靠近我们的桌子。于是,无聊的我们又想了一个招数,当他起来时,我们就悄悄的用脚尖把他的凳子移开,神不知道鬼不觉的让他在坐下的一刹那“啪——”的掉地上去了。一次之后,他变得警觉了,下次再坐时就用手摸摸探探,或者是用脚勾住凳子不让我们挪动。我们又换了一个新方法,就撕一张白纸,上书:“我是小狗!”或是“我是小猫!”之类的话语贴在他背上,当他走来走去时,全班乃至全校的同学都哈哈大笑,气得他想找我们麻烦,我和同桌用很老实很诚恳的眼神看着他,并很委屈的向他道歉:“对不起,我们不是故意的,我们错了,下不为例!”他脸红了,只有一句:“没关系。”背过身去,我们又在商量怎么捉弄他。
他成绩不错,在全班老是前五名,头脑聪明,智商高着呢,什么题目到了他手上,不算出答案他是不会睡觉的,老师经常要我们向他学习,学习他的勤奋,学习他的执着,学习他的韧性,学习他的灵感……我常常对他说:“肥沃的土地不长草,聪明的脑袋不长毛,你的头发这么多,不象很聪明的样子啊!”说完,我和同桌捧着肚子笑得快溜到桌下去了,他扭身过去,头一低,埋头做题,不理我们。
因为他成绩好,他的作业本就成了我们的标准答案。他做完以后,我们就拿过来抄,他老说我们不动脑,这样会害了我们的,但我们充耳不闻,照抄不误,节省时间节省脑细胞,何乐而不为呢。有一次,我们明明抄了他的,作业本发下来,全是红叉叉,错啦!我们傻眼了,抢过他的作业本一看,全是对的啊!怎么回事,原来他也调戏我们一番,让我们抄过以后,他再改过来,着实害我们不浅。气得我们一个月没理他,也没抄他的作业,只是更厉害的报复他,往他箱子里丢虫子啊,往他口袋里装废纸啊,他也笑嘻嘻的,不生气。一个月后,我和同桌的成绩直线上升,才知道他那长毛的聪明脑袋卖的什么药。
周末节,他叫我们去他家,不想去,但他说他家的果树多着呢,梨啊,桃啊,李子啊,杏啊,桔子啊……听得我们流口水,二话不说,叫几个同学,有男有女,来个鬼子进村喊着口号浩浩荡荡的杀向他家。他家真的很好多果树啊,我们盘着腿坐在地上吃,男同学就骑在树上吃,吃不了还兜着走。用一个大麻袋,背着回学校,全班的同学足足吃了二天!害得我好久都不想吃饭,为啥呢,吃多了,拉肚子啦!
去他们家最好玩的是去弄鱼,到田边的小沟里,分几段用泥块或石头加草根拦成一截一截的,然后用竹篓或簸箕拦着,先排水,我们女生就躲藏在树荫下吃西瓜,吃玉米,男同学就在那守着,不守的话坝被水冲垮或都鱼跑了也不知道的。等水很浅的时候,那鱼就跳出水面,发出“啪啦啪啦——”的声音,这时,他们就下到沟里,继续用脸盆或合拢的双手往外泼水,水越来越少,鱼越来越多,兴奋得我们女生跳下去就乱抓乱捡。汗水出来,用手一抺,成大花脸了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全笑成了一堆,不小心谁踩到了田埂,只听“哗——”的一下,拦沟坝倒了,水全涌了过来,手忙脚乱去抢鱼篓,捞鱼虾,真是热闹!
中考时,他不负众望,考上了中专。可奇怪的是,他去了一个星期,就回来了。他到了我就读的那个学校,继续念高中。我诧异极了,要知道,那时念完三年中专就可以工作了,好多人都梦寐以求呢,可他倒好,竟然放弃了。我一个劲的骂他榆木疙瘩杇木不可雕也,他倒好,仍是一声不吭,任你骂得口沫四溅累得半死也无动于衷,纯粹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。面对这个不可思议的家伙,我也懒得搭理了。只不过虽在一个学校,但没在一个班了,也没怎么看到他,只是经常收到他的书,什么文学书籍,什么学习资料,品种齐全,啥都有,我也乐得成人之美,不看的话也是浪费啊。
一年后,我到了一个中专学校,每个星期他准时有一封信寄给我。信中,他称我为姐(因为初中时我们全班的同学都叫他弟,谁让他这么矮呢),特别之处是姐前面加上我的字,那是我的小名。信中全是他考多少分啦,天气变了穿衣服注意啦,再就是他们班开晚会啦……我是个大懒虫,收到他几封信才寄一封信给他,也是草草几句话而已。有时,还叫人家给我代笔呢。反正字迹也差不多,只不过我的字更草。每到节假日和我的生日,都能收到他的卡片,不是买的,是自制的那种,谈不上漂亮精致,只是很有特色,里面有花草的标本,有蝴蝶的标本,有过塑的红豆,还有淡淡的香味,那是一种木本植物,防腐的(前二年我才从电脑里查出来的,长在深山密林里)。
二年后,我参加工作了,也就不再和他通信,忙着上班,忙着学跳舞,忙着拍拖。只听说他没考上大学,继续在复读,第二年,再听到他没考上本科,仍然在复读。我可真弄不懂他,换我,早就放弃了,老复读,面子上也过不去啊。佩服佩服!
那时,我隐约觉得自己知识太少了,就想着去考成人高考,准备上大学。考前,听说好多人找人代考,我也怕考不上,就去找了他。那天下午,我去找他,在校门口碰到一个女孩子,我问认识他吗?那女孩子问我姓什么,我说我是他初中同学,并说了我的姓氏。她很快进去叫他出来,只是我看到她看我的眼光似乎很奇怪,我也没在意。说了我的用意,他一口答应,没问题,我问多少钱,他说“五十元”,我说这么少啊,因为我听说至少要二百的。他说交给我吧,你放心好啦,把你的准考证提前拿过来就行了。我也不再说什么,便走了,我们说话的时候,旁边老有同学走来走去,一会拿书一会拿笔一会倒水,不时用眼瞄我,弄得我真不自在。
考试那天,朋友打电话给我,说我的位置怎么是空的啊?我大吃一惊,跑到学校去看,果然没人。这时,我的准考证已给他,又不能自己去考,急死我了,只有放弃了。
傍晚,我气冲冲的和男朋友一起去学校找他。因为来过一次,也便轻车熟路,一下子杀到他的寝室,门虚掩着,正想推门,听到里面在吵,是他的声音,还有一个女孩的声音。
“你这样不是帮我而是害我,你让我太失望了也太难堪了!”他的声音。
“我就是看不惯,就是不想帮你,你这么爱她,她还这样对你,公平吗?”女孩的声音很尖锐。
“是我心甘情愿的,不关她的事,你答应了我为什么不去考?”他很生气的嗓音。
“就是不去,人家请我考没四百我不去,我收了你二百心里也不舒服,现在还给你,不要她的臭钱!”听到有钱包掉地的响声。
……
我越听越奇怪,代考?不去?二百元?与我有关吗?男朋友也一头雾水的看着我。
只听门呼的一声打开了,那女孩走了出来,这不是那天我看到那女孩吗?正想打招呼,她冲屋里喊:“傻冒,你白雪公主来了,只是人家有王子啦!”她掉头就走,弄得我很是尴尬,进也不是,出也不是,他走出来,看到我身边的男朋友,脸色变了,马上说:“进来坐吧,这是你男朋友吧!”我点点头,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,他说:“对不起,我失信了,这五十元还给你。”他掏出钱给我。我接过来,无言。他说:“我要去上课了,不陪你们了。”我点点头,和男朋友走了,走到转弯处,回头,他正盯着我。这时,我才发现,他不再是初中时那个腼腆害羞的小男孩,已经是个男子汉了,一脸的成熟。
那年,他考上了大学,收到了他的信,称呼是我的小名,他说他从初中开始喜欢我,直到现在,也许会永远,他说,我是他心中高傲的公主,他只有考上大学才配得上我。他考上大学那天,就告诉我那三个字,现在他还有机会吗?还说我随时可以找他,他会一直在那里等着我。算算时间,他整整爱了我八年?真的是难以置信!这时我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,为什么放弃中专,为什么送这么多书写这么多信给我制那些卡片,每到寒暑假就去我家玩,为什么我去找他时那些同学奇怪的眼神,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,我真笨。
我回了一封信给他,只有四个字:“祝你幸福!”
四年后,再次收到他的信,他说他已考上研究生,在那座城市找到了他的目标,那个地方给了他四个户口,一个是他,一个是他爸爸,一个是他妈妈,还有一个……
我没有回信,错过了,还能重来吗?就让这场美丽的暗恋成为我心中最纯洁的回忆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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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刘莉
来源:江华新闻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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